清季莫高窟启扃,斯坦因初以其所获,囊括而西。西方之汉学者,咸以为中古史之直接史料,具在于斯。其事震撼一时,国人仍愦愦未之知也。嗣是经卷稍稍散出。叶昌炽官甘肃学政。始为之记注,谋为点存,欲善其后而力有未逮。迨伯希和东来,既为石窟一一编号,卷册长物无钜细,悉捆载而归。于京华显暴二三写卷秘籍于学人之前。世乃大哗,以为伯氏即“发见敦煌石室古书者”(见《缘督庐日记》),清廷终以宣统二年由学部派人前往调取,得仅存佛书九千余卷,精华已尽失矣。其时解返入京之物,经何●威之手,其精品先归其岳丈李木斋,次及李之亲家刘幼云暨其友方尔谦。民初,官于陇右之地方官吏,辄以经卷互相馈赠,若许承尧、陈●辈皆有所得。叶丈玉甫序张谷雏之《石室图录》,言之详矣。(见《矩园馀墨》二序跋补遗。)
浙省所藏敦煌文献,不少即疑?、李侃二氏旧物。观其著录之品题,如《太子慕魄经》,其尤罕见者也。余观疑?题跋,自言于“民国二年至臬兰,访购得二百卷,最古者有孙吴甘露年号”。恨其未加载录,此著有吴年之卷,究为何物,无从徵考。许氏旧藏星散,台港有其一二,闻安徽尚留存不少,此则有待于寻访者也。
浙省所?得石室遗书,竭浙江图书馆、浙江省博物馆、杭州市文物保护管理所、灵隐寺等公藏单位所有,收录至二百余件,起自北朝,讫于宋初,可谓洋洋大观,其特色具见本书前言所述。若88、92号之诗词残卷,向所未闻。黄仕强传为初唐写本,视英、法、北京诸本,精良而完整,足为研治唐代入冥记一系小说之助,价值尤高。
余于年前,漫游杭州。与冯其庸、紫剑虹同至浙馆访问,浏读经卷,略阅馆藏沧海一粟,忻快无比。今悉浙江博物馆、图书馆及杭州市文物保护管理所诸君子,合力纂订,一年之间,成此伟构。纲罗放失,张皇幽眇,有功于敦煌学,意义至为重大。固乐为之表彰。残膏剩馥,沾溉后人。仍冀他省庋藏馀品,有人赓续其事,庶几许氏之甘露秘本,或有大白之一日也。